2017年7月29日 星期六

石青 猫に鰹節(1)


猫に鰹節 (1)



  • 石青現代paro
  • 神社工作者石切丸x除靈師青江
  • 些許靈異請注意
  • 地點捏造有




月色圓潤的夜晚,京都近郊的森林裡一片靜寂,低迴的蟲鳴和不遠處傳來的跫音,踩過草地細碎的腳步逐漸向著紅漆斑駁的鳥居前進,最後停在一座廢棄許久的神社前。

青江專注地把視線鎖定在快速閃躲的影子上,「在那裡嗎?」觀察周圍的環境,他抽出刀身縱身一躍地揮砍而出,重重堆疊的黑影頓時變成面色蒼白的女人,睜著大眼將累世的怨恨注進青江眼底,青江不為所動地再度舉起手臂,往她緊摟嬰兒的手臂猛力斬了下去。


「啊啊!」女子發出被撕裂般劇痛難耐的慘叫,與身體斷離的手臂顫抖著與嬰兒分別。

…該結束了。」青江靠近向前,女人的面孔緩緩地冒出煙硝氣味,眼睛裡汩汩地流出血水,黑色的長髮如稻草般乾枯凌亂,乾裂的唇角被血和眼淚弄得濕潤,她匍匐地以爬行的姿態,抓住青江的腳踝哀求起來。

「請您放過我的孩子」女子低泣道,僅存的手臂開始在髒汙不已的花色和服內翻找東西,最後掏出了發亮的金幣,「我願意給您這個做為代價拜託你讓我至少到最後可以留下這個孩子……

嬰兒在距離女人不遠處的地方啼哭,青江將她拿著金幣的手踩在地面上,粉碎女人企圖觸碰嬰兒的動作。

「這不是你的孩子。」冷笑一聲後,青江朝女人的脖子用力斬下,她的頭部呈現不自然的轉動,迴旋了一大圈,骨頭和肌膚發出嘎機的聲響,扭曲的表情在她完全氣絕前反覆抽動,女人像被某種意念努力維持住最後一口氣,在青江接著揮展的動作間,她嘶啞地對著滿月的天空大叫,抓緊自己的牽掛及眷戀,直到青江的刀刃穿刺過她身旁的嬰兒。

女子目睹嬰兒之死,轉為癲狂的嘶喊,逐漸被身上散出的白煙吞沒,軀體由腳至頭化為灰塵,噴出的紅色血液在女子消失後變成漆黑汙臭的黏液。兩個微小的光點從煙霧裡慢慢升起。青江抬起頭,雙眸裡反射著光點的倒影。

原先嬰兒所在的地方,留下許多不同大小的手指骨,大略是五六歲年間孩童的指骨尺寸,而女子掉落的金幣,變作一把生鏽的鑰匙。青江嘆息一聲,從口袋內取出乾淨的紗巾,小心翼翼地將散落的骨頭收集起來,走近神社主殿附近的空地,挖開沙泥,埋入土內。

「接下來該展開偵察了」青江伸展雙臂,環視四周的木造建築展開搜索。他將原本販售御守和為人們祈福的受付所作為首要的搜查對象,建築內裡的地板木頭嚴重缺損,物件表層佈滿蛛網和灰塵,青江仔細觀看,尋找起方才撿到的鑰匙的對應之物,桌面下的兩只抽屜都未上鎖,他拉開後找到一疊舊照片,開始一張一張端詳。

第一張,彩色照片內的小女孩,穿著妖怪手錶的衣服,在櫻花樹下野餐的模樣,笑得很開心。青江推測應該是近幾年拍的。第二張、第三張、第四張也都是彩色相片,看起來像是不同的小孩子,服裝風格都相當不同,相片的色彩與畫質也越來越不清晰鮮明。第五張,1970年在大阪萬博拍的照片,第六張,看起來也像是昭和時期的相片

「這些是原本持有者的家族相片嗎?不過放在這裡也太奇怪
青江在腦內不斷推測,繼續翻閱手裡的相片,斑駁的紙張邊緣發黃脆化,最後一張是一對雙胞胎在大正時期拍的黑白相片,看上去像有錢人家的孩子。

「總覺得哪裡不對勁」青江再度查看一次相片,這次連同背面一併閱覽。他發現相片背面有一些字跡。他從背包內拿出一個紙袋,將相片整疊裝進去,想等回去時細細查看,卻突然聽見袋子內發出啪沙啪沙的聲響,不同的稚嫩童聲,從青江的包內反覆傳出細小的哭聲和呼喚。




「救救我。」



青江以為是戰鬥的疲倦而產生幻覺。再度細耳傾聽。

不對,確實有聲音。青江深吸一口氣。



「救救我。」




他移開腳步,孩童的聲音更發清楚。




「救、救我。救我。」





你們在哪裡?青江問道。





「救、救、救、救、救





青江尋找不到聲音的來源,緩緩向後退,撞上了身後的木造矮櫃,上頭擺放的物品全灑落到地面。寫滿文字的白色紙張、褪色抽線的各式御守、一動就發出清脆聲響的生鏽櫻鈴,以及不斷有抽動文字寫滿「請救我」的繪馬,佈滿了青江的腳邊。他頓時變得難以移動,視線也有些模糊。





「救我!!!!!!!」







當青江蹲下身軀時,他聽見極為清楚的叫聲。抬起頭對上視線時,前方位在書桌底下的大箱子傳來兒歌的合唱。青江抹去額頭的汗水,將鑰匙對準木箱中央的孔洞,喀啦一聲地轉了開來。

劣化的橡膠皮球、枯萎的太陽花、裝在塑膠袋內發出惡臭的金魚屍骨、英雄圖案的手錶、小花編織的軟帽……
青江頓時摸不著頭緒,只覺得這些看似不相關的物件有些眼熟。


「啊…!是照片裡的孩子們的……」青江將物品連結起來,急忙拉出箱櫃,想找到更加關鍵的線索,在最箱子的底部找到一本筆記本,封面上歪斜的字跡寫著「孩子們」。他將它收進背包內,倏地感覺到上頭有視線正在看著自己。

「有何貴事。」青江毫不猶豫地將刀身向上突刺,剛才被自己所殺的女人的眼睛與他對上後,轉瞬再度消逝,建築被白煙充盈,屋頂的木頭發出火焰燃燒的細小聲音,青江暗忖事情不妙,急忙轉身衝往門口卻被鎖死,反覆轉動門把卻只聽見嘻嘻嘻的笑聲。

「這裡。」年幼的聲音引導著青江的視線轉向原被自己撞到的木櫃下方,他使力挪開櫃子,仔細一看矩形範圍的木頭與旁邊的接縫不同。

「這裡、這裡。」孩童的聲音從地底傳來,火勢增大,將木製品吞食成黑煙灰燼,青江加快速度地將表層的木頭拆卸下來,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道黑色的金屬門,打開可以通往地底,他小心地向下爬行,當門最後關上時,青江瞥見女子表情怨怒的從另一頭看著自己,不由得打了個冷顫。







門底下有一空間,比青江原先想像的還要更大,範圍看上去已經超過受付所建築本體,往深不見底的前方平視,似乎可以通往別的地方。與其說是地下室,不如用寬敞的隧道去形容要更為貼切。

隧道內充滿潮濕的氣味,牆面兩側掛滿緊急用的照明燈,白色的燈管因太過老舊而不甚明亮,有時還會發出啪擦、啪擦的聲音。儘管有光線可以看到周遭的環境,卻仍然微弱到不足以看清楚遠處的景象。

上面的受付所已經不可能再回去了,不知道火勢會蔓延到何時。
青江暗忖,從背包內取出手電筒,打算找找有沒有連結到外面的出口。

他小心翼翼地扶著牆側前行,空間內靜謐一片,除了自己挪動的腳步聲及呼吸聲外,便沒有感覺到生存之物存在的聲音了。連水從縫隙滴落至地面的音,在此時都變得清晰易聞,想到剛才明明斬殺後應該消失的女鬼,再度出現於眼前縱火的表情,癲狂的笑聲和兒童的手指骨堆,都令青江對四周的死寂感到格外森冷。

背包內裝著的幼童相片也不再發出聲音,青江的皮靴表層被沿途滴落的水珠弄濕,衣服的布料則被汗水浸透,他深呼一口氣,細心感受周遭的變化。光線昏暗的時明時滅,只有他手中的手電筒是唯一持續明亮的光源。

那些照片裡的孩子們似乎和那個女人有很深的關係。青江一邊想著,一邊摸著粗糙的壁面前進,直到面對了第一個岔口才停下腳步。他分別將光照向兩側,空氣中添增了一些恐懼的氛圍,青江明白這不是自己的情緒,而是那些孩子們的靈體,如被噤聲般顫抖的情感。直覺引領他走向左側,走過去時兩側的燈光都沒有亮,當青江把手電筒向前照時,發現正前方一道沒有上鎖的金屬門內有光線。

雖然沒聽見孩子們的反應,青江仍然能感受到站在房間前時,寄存在相片裡的年幼靈體們的躁動。



嘎機



金屬門被推了開來,門的底部和地板發出摩擦的尖銳聲響,房內的燈已是打開的狀態,空氣裡充滿了東西腐壞的味道,和氣味反差強烈的是黃色明亮的燈光,將室內塑造出暖色調的氛圍,像本來就有人居住於此似地,一切的陳列整齊有序,毫不凌亂。

靠著牆壁的地方有一張單人床,上頭鋪著看起來相當柔軟的大棉被,以及用小碎花布面裝飾的枕頭,床邊有一只破爛的舊布偶,青江已經無法辨別是什麼動物了。床底下有幾櫃東西,他將其中一個拖出來,打開來看是放滿各式玩具的箱子,裝著褪色的羽毛毽子、劍玉、人偶等等,還有一些盒子邊緣破爛的蠟筆及圖畫。一面檢視物件的時候,青江一面保持警覺地環顧四周,特別是門外的動靜,突然間,他感覺到有一些靜止的視線朝自己投射過來,牆面上被釘住的櫃子內,有兩排木造人偶,臉的五官被雕刻的很拙劣,只能勉強看出他們的表情,漆在表面的塗料和外在裝飾卻相當費心,精緻的像是仿照真人的穿戴製作而成的。


「難道是監禁兒童,然後把他們的樣子做成人偶?」
青江思索著,這些木偶的表情雕刻並沒有在笑,但被紅漆刻意畫成嘴角上揚的模樣。他馬上將木偶和剛才看到的孩子們聯想起來。

計算起來總共有十六個人偶,但相片只有十五張。
青江猛然想起最後一張大正年間的照片,是一對雙胞胎。再度審視核對孩子們的性別和衣著時,一個一個都符合,而且照著相片的排列順序,整齊的被鎖入櫃內。


還無法弄清女鬼和孩子們間的詳細關係,青江在本應安靜的地方聽見了水流的聲音,反覆地像在替什麼注入水的聲響,迴盪在外頭的空間,清楚到青江知道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。

他急忙起身走出去,不慎踢倒了敞開的玩具箱,匆忙離開房間的回頭一瞥,散落滿地的圖畫紙捲被攤開在地上,各種顏色與線條交錯的兒童圖畫裡,都出現了一個重複被描繪,而且青江也印象深刻的人物。


「是那個女人。」


青江一邊奔跑回原先的岔口,一邊想著。轉向右側的路前進時,踩在地面上飛濺的水花,弄髒了他的褲子。他再度聽見不斷流動的水聲,壁面上緊急照明的燈光閃爍,不停地干擾青江的視線,帶領他一直向前的是越來越靠近的水聲,以及手電筒逐漸失去電力的光。


沿途走過的道路幾乎只有灰黑色的水泥壁面,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門或是暗道可以進。當流水的聲音不再靠近石,青江的腳步以駐足在空地前,正前方出現的一座大魚缸映入視線。奇怪的是,在廢棄已久的神社地下道內,魚缸除了配備看起來還很新的濾水器及燈具外,玻璃的內裡和外側乾淨透明,沒有任何綠色藻類蔓生的痕跡。

他頓時無暇考慮此處供電的來源及在這邊照料一切的人是誰。


明亮的白燈下,僅存一只艷紅色的金魚。青江靠近魚缸邊注視著優雅擺動柔軟尾鰭的金魚,沉在缸底的砂礫內有一些吃得乾淨,僅存梗芯的水草,以及青江並未察覺到的細小骨頭。

對於眼前算是寬大的矩形魚缸內獨自生活的金魚,青江不由得感到憐憫。


「這裡實在不是吉祥之地,讓它繼續待下去似乎不太好。」
青江想,隨後稍微翻找周圍,將置於旁側的撈網拿起,把金魚裝進魚缸底部櫃內找到的塑膠袋裡。

「即使沒辦法救出那些孩子,至少還出一隻魚。」

他在心中自嘲,並暗下決心一定要把這裡曾發生過的事情調查清楚。繞到魚缸後方並沒有看到能夠再向前的路了,他將手中的光源往壁面上移動,發現嵌在牆內的突起之物。


是一個金屬把手。

青江走近向前,身體靠在握柄所在的門板,推開後找到一座蜿蜒陡峭的樓梯,他握著冰涼觸感的把手,緩緩沿循向上,回過頭來本來敞開的門已經閉起。他加快腳步向著光線所在的不遠處,便由神社主殿後側的儲藏室出來,回到空氣較新鮮的地方。


「哈」青江大口大口地喘著氣,看到金魚安好的在塑膠袋的水裡游動,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笑容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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