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約在四小時前,STARISH 的夥伴和前輩們,共同為他準備了禮物和蛋糕,熱熱鬧鬧地慶祝生日。
進入事務所工作後,每一天都能感覺到和身邊人們之間的關係與情感,一點一滴的積累成珍貴的愛。
對過去的事,不論好的、壞的、悲傷的、快樂的,開始變得能夠從容的面對。レン想著,自己大概是真的好了,所有不能釋懷的、痛苦的,如今都能夠為散亂密布的結痂,再次上藥。
於是他將想念,從收置乾淨的盒中取出來。
老舊的錄音機和兒時偷藏一卷的卡帶,這是他身邊擁有媽媽的唯一紀錄。
對已逝之人的情感,和不久前大家一起為他慶生的熱鬧氛圍,形成強烈的對比,レン不知道怎麼回事,覺得自己突然失去控制心的能力,沉澱下來的情緒,被揚起來地混雜成一團。
レン撓撓頸後的頭髮,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楞,重複播放媽媽為還沒出生的自己,哼唱的旋律和祝福。
媽媽的聲音一出來,瞇上眼腦海立即浮現她跳舞的模樣,他突然地感覺很想哭,雙眼卻怎麼也流不下淚水,胸口堵塞成一股猛烈悶著的氣,讓他有些焦躁。
窗簾的縫隙露出早晨淡藍色的光,他想到事務所宿舍附近有海,決定出外散步看看。把手機和皮夾都扔在房裡,僅換上保暖的外套便出門了。
冬天清晨的海顏色清晰地分明,波浪和天空映照季節的溫度在微光中搖曳。四處近乎沒有人聲,レン脫下鞋,行走在海反覆沖刷沙子的聲音裡。
「如果對著天空說,或許妳就能夠聽見我的話了。」他輕聲說,像抽菸般有些鬱悶地仰頭呼出白色的霧氣。
「每次生日都不得不想到妳。」他頓了一下,接著用很慢很慢的語調說著:「謝謝妳把我生下來。」
レン還想說現在身邊有很多重要的人,每天練習如何愛人,同時也好好的被愛著。但心裡的所有若一說出來,即使是想念和傾訴,柔軟的情緒似乎會潰堤成滿滿的眼淚,他有些害怕心失速的感覺便停下話語,便沒有說出口。
他一邊步向海面,一邊深呼吸。
遠方的海,沉穩又靜謐,他褪去外套和上衣,潛了下去。
整個世界充滿水的聲音,空氣碎成泡沫到處浮動,從他的呼吸和鼻間連綴成不規則的路徑。レン可以感覺自己和冰冷的水形成一體,短暫地放棄思考,他想像「我」被遺忘在沙灘上擱淺,自己在廣闊的迷幻夢中遊走。
海底沒有時間,沒有鐘錶。
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游了多久,直到上層漸漸被升起的晨光照暖的水上,傳來熟悉的呼喚,數度叫著「神宮寺、神宮寺」,レン才漸漸回神該是時候回去了。
他思考半晌辨識出是誰的聲音,頭浮出水面換氣,便看到不擅游泳的戀人,走向海水尋找自己。
「糟糕!」レン想起雖然曾教過真斗怎麼游泳,但當時的地點是在游泳池。不斷想著不能失去他。拼命地朝真斗所在的方向游過去。
在水中看見對方笨拙舞動四肢的樣子,レン既生氣又鬆了一口氣,拉起他的手臂,直到彼此的頭都浮在水面上,看見對方傻傻的表情,忍不住朝他大吼。
「笨蛋!你在幹嘛!不會游泳幹嘛下水!」
「 …神… 神宮寺…」
「還好沒事,不要再這樣了!」
「 …對不起。」レン抱著他,急亂的呼吸著。真斗可以感覺到他的緊張,輕輕把頭靠向他,「早上起來沒看到你,想著你可能來這,就來找你了。」
兩人的頭髮都被海水浸濕,鹹澀的水從額上滴落,流過他們的雙頰。
日光嶄露在海平面上,映著彼此的臉。真斗用手指為レン梳理頭髮,直到他們的呼吸漸漸一致地徐緩下來。
「這好像替代的眼淚。」真斗撫過レン臉上透明的海水,親吻上去。
レン不清楚真斗對於自己此刻的心情理解到何種程度,他總能在細微的地方,不著痕跡的參透他。即使他一言不發地,在晨光未展時出門,真斗也能知曉自己迷惘或者果決的步伐將在何處,悄悄地跟隨過來陪伴他,不論白晝黑夜。
游回岸邊的沙灘上,真斗拾起螺狀貝殼聽海和風的聲音,牽著レン的手凝視遠方,風的聲音緩的像人的呼吸,放下貝殼的前一刻,他聽見レン傳來了我愛你的聲音。
親愛的神宮寺レン,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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